我们改革开放的成功，不是靠本本，而是靠实践，靠实事求是。要适应中国情况，走出一条中国式的现代化道路。

——邓小平

文 | 邓宇，央观写作营第一期成员，央行观察专栏作家，就职于交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湖北省分行

改革开放四十年，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年份，而我们有幸生在这个时代，所以不是生不逢时。很多人在怀念过去，但是我们需要做的是回望我们来时的路，改革开放的路。城镇化是我们走向现代化的标志，也是从农业国走向工业国的缩影，百强县（市）则是其中的佼佼者，甚至可以说是引领者。

图表1:城商行总资产分布情况（2017年末）

数据来源：《银行家杂志》、各上市银行年中报

这其中，我们不得不提的是城商行，这与城镇化和百强县（市）的崛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毫不夸张地说，城镇化水平越高，百强县（市）越多的地方，城商行的实力越强，三者之间几乎形成了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城镇化的发展，百强县（市）的崛起则更加彰显了城商行在商业银行谱系中的独特价值。

如今改革开放四十年的再出发，“国进民退论”、“民营经济离场论”等言论甚嚣尘上的关键时刻，我们应更加重视城商行的独特地位和角色，支持城市商业银行变革创新，为民营经济向高质量转型和城镇化进程加速注入更多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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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市金融：城商行的创业史

城镇化是中国改革开放进程中的第一站，从四十年前小平同志提出的“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直向前看”的号召伊始，城镇化建设就伴随着改革开放的历史变迁。城镇化的建设大潮兴起，随之而来的是城市的工业、商业和服务业的开拓，城商行在其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一）城商行的城镇化烙印

城商行的前身是设立于20世纪80年代的城市信用社，城商行服务于城市、城镇和中小企业。城商行的诞生之时就打着非常深刻的城市烙印，与城市的经济、市民的生活密切相关。事实上，每一个中小城市当中，城商行都有极其特殊的地位，包括资产规模、市场占比、存贷款余额、政治地位等，城商行足以和国有大行媲美。

城镇化是一部中国改革开发的创业史，也是推动整个国家从农业国走向工业国的重要一步。城商行到20世纪90年代发展到5000多家，成为城镇化起飞的关键。1995年，第一家从农信社改制后成立的城商行是深圳市城市合作银行（现为平安银行），深圳也是改革开放的最前沿，可谓意义重大。

图表2：中国城市商业银行发展史（1995-2017）

数据来源：佳信金融咨询《城市商业银行发展史（1995-2018）》

城商行在地方都占有相当大的市场份额，与地方经济的发展密不可分这与当初的定位非常契合。多数城商行都位于城市的中心地带，经济非常活跃，而且受到地方政府的特殊照顾，政策优势明显，这为城商行的壮大奠定了雄厚的基础。我们看到，城商行的发展壮大的过程也是城镇化水平不断提高的过程，两者几乎同步。

图表3：我国城镇化发展的主要阶段分布

数据来源：山川网公众号文章整理而来

我国的城镇化建设走过了比较曲折的道路，真正意义上的城镇化始于改革开放时期。1979-1984年城市化恢复发展，1985-1991年城市化稳步发展，1992年小平同志南巡之后则开始快速发展，城商行正是在这一时期逐步崛起。

从公开数据来看，一般而言，城商行在当地城市的市场份额约8-10%左右，有的地方可以达到12%，但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就会饱和，这也与当地金融市场的规模和饱和度相关。

城商行的城镇化烙印非常深，直到现在，城商行仍然是驱动当地经济发展和城镇化建设的重要金融力量。

以现今发展突出的宁波银行、南京银行、北京银行为例，这几家城商行都已实现了上市，包括北京银行、上海银行都进入到全球银行品牌价值百强，可见其实力非比寻常。这些地区都是城市化率比较高的城市，同样是城商行规模、市场份额、竞争力最强的，而且几乎所有的城商行背后的股东都是当地的地方国资委的背景，与城市经济密不可分。

（二）城商行的民营企业基因

民营经济是中国城镇化建设中的一个特色，也是带动城市变革的主要力量。民营经济从早期的乡镇企业、家庭小作坊逐步壮大，成为引领中国城市经济起飞的重要市场主体。

城商行在民意经济发展过程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两者相辅相成，城商行的成立、发展和拓展得益于民营经济的飞速发展，民营经济的发展壮大则让城商行直接受益，因此城商行从一开始就有民营经济的基因。

前任银监会主席尚福林给出了城商行非常有说服力的历史定位，他指出，城商行经过20多年的重组合并、转型发展，实现了历史性转变，对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的确如此，尽管城商行仍存在区域局限性、业务受限、资产质量恶化、不良率攀升等突出问题，但是城商行在服务民营经济方面的作用仍然十分强大。

大量的民营经济，尤其是中小企业信贷大部分都来源于城商行的支持，这是其他国有大行（信贷政策限制、资质审批、源动力等制约因素较多）所无法比拟的。

图表4:中国城市商业银行竞争力排名（前10）

数据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亚洲银行竞争力排名报告》

以目前城商行的代表宁波银行为例，宁波银行在服务中小企业、民营经济方面积累了非常丰富的经验和成果，体现了城商行的历史定位。

宁波银行最新三季报显示，多项指标保持良好增长势头。截止2018年末，宁波银行资产总额为10681.63亿元，比年初增长5.24%；各项存款6450.02亿元，比年初增长14.11%；各项贷款4032.61亿元，比年初增长16.48%；营业收入212.39亿元，同比增长14.12%；实现归属母公司股东净利润89.24亿元，同比增长21.12%。

宁波银行背靠中国经济最活跃的浙江省，多年来积极支持中小企业转型，成为中小微企业服务的专家。民营经济、中小企业是宁波银行的重点，不仅推出各类小微信贷特色产品，单列小微信贷额度，优化利率定价，而且实行差异化服务，设立纾困基金，全力支持民营上市公司发展。宁波银行已经成为浙江省民营经济金融服务的品牌，为浙江省的民营经济发展做出了非常大的贡献。

城商行的优势在于其本身脱胎于地方经济金融的历史定位，而且扎根于城市发展中心，是民营经济的最为主要的金融输血管道之一，与当地经济社会具有紧密联系。

目前发展最快的几家城商行都位于当地民营经济发展质量最好，地方经济实力最强的城市，其实力可见一斑。

从城商行的主要股东分布来看，几乎都有大量民营企业的身影，如宁波前十大股东就有雅戈尔集团、杉杉股份、华茂集团等当地知名的民营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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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城市化进程：城商行的成功突围

可以说中国的改革开放同样是一部城镇化突飞猛进的历史进程，城镇化的序幕正是由城市经济体制变革、民营经济起飞拉开的，其中城商行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与农商行一样，城商行同样脱胎于20世纪80年代设立的城市信用社。当时的城商行定位是：为中小企业提供金融支持，为地方经济搭桥铺路。

目前城商行的资产总额达31.72万亿元，占全国银行业资产总额的12.6%，此外，近半数城商行总资产规模超过5000亿元。从基础数据来看，A股上市的城商行有15家，H股上市的城商行9家，其中郑州银行是唯一一家“A+H股”上市的城商行。城商行的大量上市一方面体现了城商行的转型是成功的，而且在近十年的发展中成为银行业变革的成功样本。

图表5：全国百强县（市）的省市数量（2018上半年）

数据来源：21数据新闻实验室、21世纪经济报道

伴随着城商行的发展壮大，百强县（市）的崛起则成为了另一个震撼的成果。改革开放的最大成功来源于百强县（市）的大胆实践，突出重围，在改革开放的进程中探索出适合自身发展特色的道路。江苏、浙江、广东、福建等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培育了一大批百强县（市），这也是民营经济最为发达的地区。

全国百强县（市）的经济增长很大程度上是依靠当地民营经济的支撑，得益于地方经济中民营企业、中小企业的活力。民营经济和中小企业既能够带动大量的就业人口，改善当地经济生活水平，而且也增强了城商行的发展实力。如百强县（市）最多的江苏省、浙江省就云集了如江苏银行、南京银行、宁波银行、台州银行、杭州银行等资产规模较强、盈利水平较高和影响力较大的城商行。

城商行的资产规模、客户结构、利润的来源都是由城市的经济实力、竞争力所决定的。最早开始城市化进程的城市的城商行往往是最为发达的，如北京银行、上海银行等都是城市金融的重要金融机构，而且辐射范围涉及到周边多个省市区。全国百强县（市）的城商行具有独特的区位优势，产业发达，当地居民收入水平高，金融生态良好，形成了一个非常良性的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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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后城市金融：城商行的困境与挑战

城商行的历史角色有着非常特殊的改革色彩，当初成立城商行的壮举正是改革开放进入“迷茫”、“摸着石头过河”的重要节点，这种改革基因一直伴随着城商行的发展壮大。从早期的服务于民营经济（小型制造业、家庭作坊、初创企业）、县（市）域经济（城镇化建设、基础设施等），到后期上市进入全国经济圈，走向更高的发展层次，城商行一直走着变革的路。

图表6：城商行2017年末不良贷款率前十名

数据来源：《投资时报》《2018 中国银行业全样本报告》

虽然城商行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在改革的道路上不断取得进展和突破，逐渐探索出适合城商行定位的正确道路，但是前路仍然充满挑战和曲折。

从最新公布的城商行统计数据来看，110家纳入统计样本的城商行，2017年末不良率较2016年末上升的有55家，其中临商银行提高了2.27个百分点，成为样本中不良率最高的城商行。整体上，城商行在资产规模增速，营业收入增速均高于大型商业银行和国有行，而资产质量却在逐渐恶化，不良率持续上升。

城商行与百强县（市）存在相辅相成的关系，成为城市金融的重要载体。但是，这其中也隐藏着一些不能回避的几个症结，如城市经济的过分依赖、产业高度集中、客户结构增长乏力、区域限制等，这些都是改革需要破除难点。

同时，过度依赖于当地经济的城商行很容易遭遇经济转型、产业升级、城市金融生态转变等外部挑战，坏账率容易集中爆发、资本金不足、盈利能力下降表现最为突出，不利于城商行的变革。

城商行面临的难题还有民营经济的发展遭遇到发展瓶颈，国际贸易局势紧张、民营经济转型升级，传统产业出清，加之部分城市经济滑落， 城商行的处境较为困难。还有部分原因是金融监管政策的趋严，如资管新规的落地，信贷政策的调整，同业业务的压缩，部分传统优势业务被迫退出，导致城商行流动性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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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城商行的破题与出路

不可否认，城商行是城市金融改革的一个重要载体，也是改革开放城镇化建设的主力军，为城市改造、民营经济壮大和城市居民提供了非常强有力的金融支持，甚至是“输血”、“造血”功能。城商行如今发展到中国银行业的一个主要群体，但是其突出的困境却十分突出。如何走出新的天地，是值得深思的。

（一）融入城市群的大潮中

中国的城市化建设经历了七十年的变迁，有曲折、有发展，现如今城市化进入到新的阶段，即城市群的建设。国家在城市化建设中逐步确立了城市群的战略定位，如长三角城市群、珠三角城市群等大城市群，还有省会城市统筹的城市群等等。融入城市群是城商行角力的机会所在，立足于城市群的整体规划是城商行突围的关键，进一步发挥其“造血”的功能。

图表7：中国城市群的分类和分布

数据来源：山川行公众号文章整理

一方面是的要融入到城市群的建设中，借助于城市群的经济规模聚集、产业集群、经济活力等优势，将城商行的资产规模、业务结构、客户层次提升到新的高度；

另一方面则是借助城市群的规划建设，与地方政府密切合作，获得更多的大项目，突出发展城商行的资产信贷、产业基金等特色，助力城市群的战略起飞。同时，还应建立专营机构，如自贸区支行、科技支行等，寻求城商行网点布局的多元化，承接更多特色业务。

（二）加快上市改革的创新

目前上市的城商行多达15家，这些城商行的表现都非常突出，一些城商行如宁波银行、南京银行、上海银行等表现甚至优异一些传统的大型银行。上市是目前城商行走向治理现代化的必由之路，也是提升自身质量的最佳选择。除了已经上市的城商行，有大量的城商行正在IPO排队，也进一步凸显了城商行上市的决心和热潮。后续准备上市的城商行包括厦门银行、青岛银行（已获批）

虽然2018年的整个监管政策趋严，宏观经济险象环生，但是从披露的信息来看，部分城商行的资产规模增长、营业收入、利润等都实现了双位数的增长，这也表明城商行的经营能力和竞争力显著增强。

图表8：2018年3季度上市城商行杜邦分析各项排名

数据来源：Wind、零壹财经整理

借助于上市的东风，城商行可以充分利用资本市场和资本工具创新，补充资本金的同时，可寻求开辟新的资本来源，构建多层次的资本补充渠道体系。

具体来讲，一是可以进一步推进治理结构调整，尤其是厘清股权关系，逐步建立现代银行制度，健全董事会、监事会等制度，形成有效制约，避免企业股东的过度干预；

二是可以规范城商行的信息披露，大量的城商行存在信息披露不详实，年报存在一些“虚假”成分，难以窥见城商行的质量，上市则可以将城商行的经营状况公布于众，提高城商行的经营水平；

三是可以强化城商行的竞争力，上市后城商行面对的不仅仅是地方金融机构，还将面临全国性金融机构的竞争，一些在香港上市的城商行更会遭遇国际资本的考验，这些都将大幅度提升城商行的竞争能力。

（三）扎根民营经济不动摇

城商行与国有大行、全国性股份制银行的区别在于城商行集中于特定的城市区域，因此区域性较强，区位优势突出，与地方经济密不可分，与地方政府有着特殊的纽带，往往占据着比较重要的资源。城商行的诞生有着非常深厚的民营经济基因，这也是一直以来城商行得以发展壮大的主要原因。

当前民营经济遭遇到一些困难，既有外部因素挑战（贸易战、产业政策挑战），也有自身转型（产业调整、治理体系调整）的挑战。城商行的主要客户都是民营企业，主要股东也是民营企业，可以说城商行与民营经济已形成了“骨肉相连”的关系。民营经济也是目前国家重点关注的领域，民营经济的春天即将到来，城商行大有可为。

图表9：民营经济的主要贡献分布图

数据来源：海外网、新华视频

城商行的兴起和崛起离不开民营经济的助力，更不离开民营经济的支撑。扎根民营经济不动摇应成为城商行的战略定位，借助于民营经济，特别是传统产业与新兴产业换挡，新民营经济培育的关键时期，城商行应大力投入到民营企业的“输血”工程，支持新经济、新产业，如利用当地的企业孵化器、创业中心等项目，投入优质资产，大力支持民营经济升级。

另外，应借助于民营经济的转型，加大业务模式的创新，提供特色化的信贷服务，如小微金融、普惠金融等，深耕实体经济，在新一轮的经济转型中将城商行做大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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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结 语

城商行的历史沿革与改革开放的进程几乎同步，从很大程度上反映了改革开放的重要实践成果，也是百强县（市）崛起的共同载体，两者相辅相成，成就了中国民营经济的传奇。

城商行的优势不仅在于地域特色鲜明，植根于地方经济、城市经济的沃土，为城市经济提供源源不断的金融活水，而且城商行的发展水平和竞争力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当地经济社会和金融发展水平的面貌，更反映了城镇化的水平。

如果说农商行的县（市）域经济、乡村特色鲜明，城商行的发展水平则是中国城市经济，尤其是全国百强县（市）崛起的主要特征。

如今排名靠前的几大城商行都是全国百强县（市）最为集中的区域，包括江苏、广东、浙江等，进一步印证了城商行与百强县（市）的紧密联系，而百强县（市）集中的省市一定是民营经济、城市经济最为活跃的区域。

后期，城商行的改革进程已提上日程，包括上市后的股权改革、城商行的治理以及业务发展的创新等，任重道远，肩负着城市经济和百强县（市）巩固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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